1月16日,隨著美國取消對伊朗的經濟制裁,近期國際原油市場每日將增加50萬桶,伊朗還表示數月后將日產能增加100萬桶。這使持續下跌中的油價雪上加霜。目前,布倫特3月原油期貨價格已經跌破29美元/桶,是2003年年底以來的最低價。未來一段時期,油價仍有走跌趨勢。約旦能源和資源部部長易卜拉欣·賽義夫甚至認為,原油市場運行已超越了傳統的商業周期和價格波動,正經歷根本性轉變。
美國和歐盟選擇這一時刻解除對伊朗制裁,某種程度上似乎是對沙特推動石油價格戰的不滿,但也可能是適應了低油價的新常態,試圖繼續拉低油價打壓地緣政治對手俄羅斯。因此,伊朗復出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其造成的影響也是多樣的,不僅是重新建立與沙特的關系,也有著廣泛的地區和跨地區影響。
首先,伊朗與沙特交惡有可能使傳統上調節原油市場的歐佩克機制進一步喪失動力。由于歐美的制裁,伊朗原油的出口量從2011年的260萬桶/日下降至2013年的130萬桶/日,2014年每天增加了15萬桶。為了奪回2012年被美歐制裁以來丟失的市場份額,伊朗多次表示將不遵循歐佩克的限產,而歐佩克最近的幾次會議也的確沒有做出統一的限產令。
其次,沙特和伊朗是中東地區最重要的兩個原油生產國,兩國的產量一度占整個中東的72%,盡管近年來占比持續下跌,但也沒有低于53%,兩國的關系對整個中東地區具有示范效應。從地區力量對比來看,沙特的經濟總量占中東地區25%,但是這一局面的形成也源于近10年來伊朗經濟總量下滑。2015年伊朗的經濟總量為3969億美元,沙特則高達6320億美元;但僅僅6年前,伊朗的經濟總量僅比沙特少不到300億美元。如果追溯到本世紀初,那么,伊朗的經濟總量遠比沙特來得大。伊朗和沙特的經濟結構具有類似性,第一大制造業均為化工和化工產品,且都依賴于油氣部門。為了爭奪地區地位,伊朗勢必要加快對油氣部門的投入和改革,這為區域外力量與其加強合作提供了契機。
伊朗擺脫制裁,意味著與西方的關系進入一個新的階段,經濟增速將有較大的改善,而這也將影響到與沙特的力量對比。拋開宗教因素不說,伊朗的經濟形勢在制裁階段不斷惡化。2006至2015年間,沙特的年均經濟增速達到5.7%,列全球第38位,而伊朗僅有2.2%,列全球132位。但從常規軍事力量看,伊朗領先于沙特,伊朗對地區安全的影響力是實實在在的。1月14日,伊朗俘獲美軍兩艘快艇以及士兵,并很快釋放,這表明伊朗在玩國際政治時也是一把好手。
再次,沙特和伊朗石油的主要買家均是亞洲國家,包括中國、印度、日本和韓國。特別是沙特近年來成為中國在中東地區的最大石油來源國,伊朗為了恢復與中國的歷史貿易水平,在美國制裁解除之前,就已經與中國公司續簽2016年合同,將大力加大對華出口。目前,中東出口的原油達到每天2000萬桶,中國、印度、日本、韓國就占了一半多。如果伊朗迅速增加生產量至每天100萬桶,將顯著影響中東地區對亞洲出口的價格。總體而言,低油價有利于亞洲能源進口的經濟體增強出口競爭力,降低國內資源環境壓力。對我國來說,正處于實施“十三五”的開局之年,在能源布局方面也需要低油價來助推新的能源發展戰略。
在中東局勢發生重大變化的轉折時期,我國領導人習近平主席1月19日至23日出訪沙特、埃及和伊朗三國。目前,中國石油進口的46%來自中東地區,穩定中東對中國原油的供應是我國能源安全的重要方面。顯然,能源合作不是中國與阿拉伯世界關系唯一重要的推動力。在出訪前夕,中方公布了《中國對阿拉伯國家政策文件》,雙方關系的基調仍然是以能源合作為主軸、以基礎設施建設和貿易投資便利化為兩翼,以核能、航天衛星、新能源三大高新領域為突破口的“1+2+3”合作。這意味著,作為同樣需要大力推進工業化的國家,中國與中東地區的合作潛力是巨大的。據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的數據,在全球制造業競爭力排名上,伊朗列第67位,沙特列第37位。
除伊朗和沙特外,埃及也是“一帶一路”沿線重要國家。中方數年前就在埃及建立了工業園區,而這種形式的經濟合作已經成為我國推進“一帶一路”產能合作的最主要手段。埃及領導人分外重視中國的地位和作用,可以預計,習近平主席此次出訪將深化與埃及的全方位合作,進一步提升埃及在我國“一帶一路”建設中的地位,夯實與阿拉伯世界的經濟合作基礎,并作為下一步推進中國對非洲產能合作的重要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