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一帶一路”能源圈建設時,中國既需要將國內資源轉化為大外交能力,提出新穎的發展合作構想,也要能協調發展階段不一的沿線國家形成穩定的預期。】
在上月公布的《中蒙俄經濟走廊規劃綱要》中,過境蒙古國的中俄原油及天然氣管道被正式提上研究議程。3個月前,中蒙俄三方在烏茲別克斯坦簽署該綱要,被認為是“一帶一路”的重要早期收獲之一,也是六大經濟走廊建設正式實施的標志之一。
在這份綱要中,排在能源合作之前的是基礎設施與通關能力建設,即保障物流跨境運行的硬件與軟件環境建設。而更重要的事實是,這份綱要反映出政府間的政策溝通放在“一帶一路”五通中的首要位置是必要的。如果沒有中蒙俄政府間信任程度的提升,以及對合作的新認識,要達成這樣一份中長期發展規劃幾乎是不可能的。
以政府間合作的形式推進能源圈的建設將是“一帶一路”的特色之一,而這種推進速度和成效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中國政府的外交戰略能力。六大經濟走廊建設中,除中蒙俄之外,瀾湄合作是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新型機制。今年3月通過的瀾湄國家產能合作聲明中,電力、電網、可再生能源被選作優先領域。與中南半島國家快速推進新能源合作,主要源于中國政府對地區發展形勢的清醒認識,以及將中國國內發展優勢轉化為外交成果的能力。按照國際能源署的數據,中國已經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綠色能源投資國,尤其是在2015年全球能源投資下滑8%的大趨勢下,更顯示出中國政府立足于未來發展謀劃發展戰略的能力。
“一帶一路”沿線分布著全球最為重要的能源生產國和消費國,歐亞、中東、亞太等地區的原油生產分別占全球20.9%、32.4%和9.1%,三個地區的消費占比分別為19.9%、9.8%和34.7%。這種基本格局在綱要實施期間不會發生根本性變化,在“一帶一路”實施期間也難以發生巨變。但是,沿線國家的政府并不都是像中國這樣具有很強的政府能力。
能源合作的不確定因素仍然會出現在“一帶一路”沿線的國家層面,對于經濟發展程度較低的國家而言,能源行業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拉動能力較低,通過構建地區能源市場、利用金融手段保障能源安全的能力更是不足。而“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多數仍然處于下中等收入階段,即人均國民收入低于4000美元,人均能耗很低,金融市場不發達,政府能力并不充分。要推動地區間能源合作,不能只靠中國國內在各部門之間的轉化能力,而是要通過大外交推動中國之外的國家達成共識。
以中亞的能源合作為例,上海合作組織從安全合作起步,通過政府間的多次協商談判,塑造了共同安全理念,這為確立能源管道的跨境布局打通了關口。但尤其重要的是,各方也都認識到能源合作的收益將是長期的。管道建設的成本一次性投入很大,維護成本也很高,但是前期收益對沿線各國并不同,那么各國之所以愿意合作推進,很大程度上源于未來收益的一種穩定預期,即各方都將逐步從管道中獲益。據新疆口岸的數據顯示,今年1至7月,我國進口管道天然氣的87%來自土庫曼斯坦、12%來自烏茲別克斯坦、2%來自哈薩克斯坦,而在幾年以前,中國進口的管道天然氣幾乎全部來自土庫曼斯坦。在這方面,中蒙俄三方規劃過境蒙古國的中俄原油管道,道理也是相通的??梢灶A期,隨著管網建設的完善,蒙古國未來對中國的能源出口也將是多元的,而不只是煤炭。
“一帶一路”沿線高收入的國家,主要分布在中東歐和中東,歐盟和歐佩克是歐洲和中東兩個地區協調能源合作的機制之一,但深受全球低油價的打擊。過去18個月來,全球油價下跌了70%,對主要生產國的財政收支產生嚴重影響。在供需失衡局面下,各國都在爭奪市場。加之各地原油開采成本不同,用一個機制協調成員國的出口配額難度很大。伊朗就是一個明顯例子,伊朗政府堅決表示,在出口額達到制裁前水平,即每天400萬桶之前,不會同意參加協調。顯然,在全球經濟持續低迷下,這兩個傳統機制因缺乏主導國家的外交資源投入,而喪失了穩定市場的能力。
因此,在推進“一帶一路”能源圈建設時,中國既需要將國內資源轉化為大外交能力,提出新穎的發展合作構想,也要能協調發展階段不一的沿線國家形成穩定的預期。